成王将崩,命召公、毕公、率诸侯相康王,作《顾命》。惟四月,哉生魄,王不怿。甲子,王乃洮颒水。相被冕服,凭玉几。乃同召太保奭、芮伯、彤伯、毕公、卫侯、毛公、师氏、虎臣、百尹、御事。王曰:“呜呼!疾大渐惟几,病日臻。既弥留,恐不获誓言嗣,兹予审训命汝。昔君文王、武王,宣重光,奠丽陈教则肄,肄不违,用克达殷集大命。“在后之侗,敬迓天威,嗣守文、武大训,无敢昬逾。今天降疾殆,弗兴弗悟。尔尚明时朕言,用敬保元子钊弘济于艰难,柔远能迩,安劝小大庶邦。思夫人自乱于威仪,尔无以钊冒贡于非几。”兹既受命,还,出缀衣于庭。越翼日乙丑,王崩。

【原文】
 
成王将崩,命召公、毕公、率诸侯相康王,作《顾命》。
 
惟四月,哉生魄①,王不怿。甲子,王乃洮颒②水。相被冕服,凭玉几。乃同召太保奭、芮伯、彤伯、毕公、卫侯、毛公、师氏、虎臣、百尹、御事。
 
王曰:“呜呼!疾大渐惟几,病日臻③。既弥留④,恐不获誓言嗣,兹予审训命汝。昔君文王、武王,宣重光,奠丽陈教则肄,肄不违,用克达殷集大命。
 
“在后之侗⑤,敬迓天威,嗣守文、武大训,无敢昬逾。今天降疾殆,弗兴弗悟。尔尚明时朕言,用敬保元子钊弘济于艰难,柔远能迩,安劝小大庶邦。思夫人自乱于威仪,尔无以钊冒贡于非几。”
 
兹既受命,还,出缀衣⑥于庭。越翼日乙丑,王崩。
 
【注释】
 
①哉生魄:指农历每月十六日。此日月始缺,即始生月魄。月魄,月黑无光的部分。
②洮颒:盥手洗面。
③臻:到。
④弥留:临终。
⑤侗:幼稚,无知
⑥缀衣:王的冕服。
 
【翻译】
 
四月十六日,成王生了病。甲子这天,成王洗了头发洗了脸,太仆给成王戴上王冠,披上朝服。成王体虚,背靠玉几,举行会见诸侯之礼。成王召见太保奭、芮伯、彤伯、毕公、卫侯、毛公、师氏、虎臣、百官的首长以及办事官员。
 
成王说:“啊!我病得厉害,生死难料,病情一天天地加重,或许到了临终时刻,时日无多,恐怕不能郑重地讲后嗣的事了,现在,我详细地训告你们。过去,我们的先君文王、武王,光照四方,制定法律,发布教令,臣民都努力奉行,不敢违背,因而能够讨伐殷商,成就我周国的大命。
 
“后来,幼稚的我,认真奉行天威,继续遵守文王、武王的伟大教导,不敢昏乱越轨。如今上天降下重病,我几乎不能起床不能说话了。你们要勉力接受我的话,认真保护我的大儿子姬钊大渡艰难,要柔服远方,亲善近邻,安定、教导大小各国。我想众人全都要用礼法自治,你们不可使姬钊冒犯以至陷于非法啊!”
 
群臣接受教命后,就退回来,拿出成王的朝服放在王庭。到了第二天乙丑日,成王逝世了。
 
太保命仲桓、南宫毛俾爰齐侯吕伋,以二干戈①、虎贲百人逆子钊于南门之外。延入翼室,恤宅宗。丁卯,命作册度。越七日癸酉,伯相命士须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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